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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妹娓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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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妹娓娓 第32节
      算算日子,哥哥出门已有月余。
      近日她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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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董其昌——《画旨》。
      [2]宋,王观——《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第47章 意外
      临近秋季,暑气渐消,桂香满园。
      浓郁的香风中飘来一缕琴音,沈谣凝神听了片刻,便道:“声音是从湖边传来的,应是逐月轩。”
      府中的几位姑娘都会抚琴,若说弄琴高手要属世子爷和二姑娘了。
      琴声铿铿锵锵,声振林木,不知不觉她竟寻着琴声到了逐月轩,远远瞧见碧瓦玉柱的八角凉亭下一白衣女子,静坐其中,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拨,泠泠琴音如水流云瀑。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一声激赞在不远处的竹林中响起。
      沈谣顿足细看,隐约可见逐月轩旁的竹林深处似有青绽衣袍交错,分明是男子身形。
      她确信方才的声音自己从前并未听过,此处又临近外院,难不成当真有不知礼数的外男私闯内宅?
      略一思量,她便打消了这念头。
      琴音一转,忽作变征之音,婉转清然,如急雨压花蕊盈盈将欲落,似娥皇女英泣泪洒落斑斑啼痕。
      荷榭弹琴,琴妙,人更妙。
      沈谣走近逐月轩,只见月白纱下一双纤纤素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抹复挑,如雪皓腕上套着一只翠绿欲滴的镯子。
      这番潇湘神女之姿,怕是世上任何一男子看了都会心动吧。
      沈谣却偏偏要来煞风景。
      “二姐,你头顶上落了一只虫子。”
      “啊!哪里,在哪里?如蝉快帮我拿掉……”沈慧跳脚的样子瞬间击碎了方才如梦似幻的仙人之姿。
      如蝉寻了半晌,也没看到,疑惑道:“哪里有虫子,我怎么没看到?”
      “是吗,我瞧瞧。”沈谣凑近瞧了瞧,指着她发髻上的一只珍珠道:“兴许是我看错了。”
      “沈谣!”沈慧气急败坏地唤出沈谣的名字,眼睛瞥见如蝉放在一旁的鱼食抓起一把就往沈谣身上扔。
      沈谣初时不察被丢了一脖子鱼食,而后眼疾手快地也抓了一把,两人打闹着便离开了逐月轩。
      两人离开后不久,竹林后面转出两人,为首一人身着头戴金冠,身着青绽衣袍,腰配磐龙玉,正是太子萧衍,他身后站着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这魏国公府的主人沈翕。
      沈谣临去时朝着竹林有意无意的一瞥,让沈翕警觉,那丫头似乎是有意将二丫头引开。
      “便是她了。”萧衍说这句话时眼中并无多少欢喜,便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便定了沈慧的一生。
      沈翕望着空空的逐月轩,亦是神色晦暗,此后便是风雨同济,共乘一舟,身后再无半分退路。
      两人打闹了一番,沈慧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不少,但两人的隔阂又岂是三言两语便划清的,沈慧最终也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打听消息的青竹便回来了。
      “国公爷今日确实在府中宴客,奴婢打听了许久也不知来人是谁。”
      沈谣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鲜少有这种情绪,往日里遇事总有法子解决,可今日之事让她生出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让她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沈慧身上。
      “姑娘,咱们来万卷楼可是要参加诗会?”青画见多日不出门的主子突然有了兴致出府,本以为是要四处逛逛,哪里知道沈谣径直来了个万卷楼,在三楼藏书阁的窗子旁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见沈谣不作答,青竹敲了下青画的脑袋,嗔怪道:“就你多嘴!”
      喧闹的长街上,一辆马车,踽踽而来。再平常不过的马车,沈谣却突然抓紧了窗栏,那匹马的神情不对,像是喝醉了一般双目迷离。
      街上行人甚多,马车行的也不快,却在路过一间胭脂铺子时突然发了狂。
      “抓住那个灰衣短褂的老头。”说了这么一句,她便急匆匆向楼下行去。
      那辆马车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沈字牌面,正是沈慧乘坐的马车。
      发狂的马牟足狂奔,横冲直撞间颠落了车夫,掀翻了街旁的贩货摊子,裹倒了一片,充耳皆是尖叫吼声。
      颠簸的车厢里,女子不住喊叫,帘幕摇晃间露出女子惊恐的侧脸。
      随行的侍从中有人跃上马车,拉动缰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逼停疯马,甚至在剧烈的颠簸中被摔下马车,头撞在了地上,立时鲜血四溅。
      未及沈谣赶来,马车已呼啸而去。
      凶悍发狂的疯马,沿街逞凶,却无人敢上前拦阻。
      沈谣抬头的瞬间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对面的胭脂铺子二楼临窗立着一女子,嘴角含笑,讥诮之意溢出眼眶。
      寿安郡主。
      一瞬间,她便想明白了所有关窍。
      紧紧追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沈谣的呼吸愈发急促,颤抖着手从荷包里摸出一颗药丸塞入口中。
      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彻长街,青衫男子手握长鞭,银蛇飞舞,一道儿银光乍现,一声脆响,狂奔中的马匹颈骨崩裂,鲜血喷溅落了行人一脸。
      马儿在颈断之后仍狂奔了数丈之远,最终歪倒在路旁,马车随之侧翻。
      以沈谣的目力,清晰地看到了鲜血在空中喷溅如血花。
      侧翻的马车被随从扶起,马车内走出两名女子,皆是青丝散乱,面色雪白。
      二人正是相约一起赴万卷楼诗会的沈慧与孙浅妤。
      孙浅妤下车后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在街角呕吐起来。
      此番伤人无数,早有巡捕营的士兵赶来,巡捕营把总曹绅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早便注意到两位姑娘衣着不菲,且随行仆从不少,上前问话的语气很是谦和。
      “原来是魏国公家眷,不知两位姑娘可有伤到?我这就叫人请大夫来。”曹绅态度殷勤,以他地位与沈慧这般身份的贵女搭上话的机会并不多,若是投了眼缘,日后若能得贵人提拔一二前途不可限量。
      如蝉淡淡道:“不必了,这里有些银子,你且将受伤百姓安顿一番,若有需要尽管提。”
      “大人,这马不对劲儿。”查验马尸的士兵在曹绅耳畔低语了几句。
      曹绅神色一凛,却不敢将这话直接告诉如蝉,忙向如蝉客套了几句,亲自去查验马尸。
      沈慧缓了缓,觉得身子好了些立即带着如蝉向施救的青衣男子道谢。
      “姑娘无须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青衣男子有些腼腆地抓了抓头发。
      如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惊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表小姐的未婚夫。”
      “表小姐?”沈慧愣了一下方才意识到如蝉说的是谁。
      不久前母亲为林家两位姑娘说亲,选了一门门庭没落的世家子,据说男方是个秀才,林锦瑟没瞧上,倒是林锦玉点了头。
      两家不久前才互换了庚帖,亲事已是定下了,再过两年便要成亲。
      沈慧不由将他多看了几眼,这人生得五大三粗,没想到竟是个读书人,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况且他方才耍鞭那一手瞧着实在不像文弱书生,更像是江湖侠客。
      正说着话,她瞥见身后急匆匆追来的沈谣愣了愣。
      沈谣瞧见她身旁的青衣人也是愣了愣,一下子便认出这人正是不久前她在千面面馆用饭时遇到的那个暴躁的吕秀才。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慧望着沈谣面色不善。
      沈谣也不与她多说,伸手握住她手腕,沈慧下意识地挣扎。
      “别动,我摸下脉。”
      “谁要你假惺惺!”沈慧依旧用力抽了手腕子,瞪了她一眼,回头见万卷楼前立着一儒雅文士,似乎已瞧了她许久。
      “宋先生。”沈慧忙偏过头,自己如今形容狼狈,哪里好意思见人,她推了推如蝉,后者会意立即去马车上去了幂篱为她戴上。
      沈谣意味不明地看了宋温如一眼,再回头已不见了吕秀才的身影,只远远瞧见一抹青色没入人流之中。
      曹绅查过马尸后,确信这匹马是被人动了手脚,马屁股上扎了一根细小的□□。
      这事儿非同小可,这两位姑娘身份不简单,他一个小小的巡捕营把总兜不住。
      “沈姑娘,此事需得上报府衙,是有人刻意行凶杀人。”曹绅将手中的断箭拿给沈慧看。
      沈慧只看了一眼,并未接过来细瞧,她对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没有兴趣。
      一只白皙的小手用帕子垫着接过了□□,一只小小的,不过食指长的□□会令马疯癫至此吗?
      沈谣将血淋淋的箭凑到鼻端嗅了嗅,确定没有药物之后又还给了曹绅。
      倒是曹绅一脸的莫名其妙,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怪异的举动惊到了,她竟然蹲在马尸旁,用手指捻了马脖子上的血凑到鼻端嗅。
      若不是见她衣着考究,身后又跟着婢女,他都怀疑这人是个疯子。
      沈谣笃定道:“这匹马被人下了毒。”
      你谁啊?曹绅心中不由腹诽,面上却装作诚恳模样,“不知这位姑娘有何依据?”
      “你去府衙找个有经验的仵作一验便知,而且下毒和射箭的并不是同一伙人。”沈谣说这话的样子很是胸有成竹。
      曹绅有些不悦,“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青禾瞪眼:“你说谁呢!我家姑娘说是便是,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你这小丫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抓起来。”曹绅好歹也是官身,后面还有一堆兄弟看着呢,怎么能在一个小丫头面上落了面子,当即便要着人将她抓起来。
      正说着,忽然有一士兵快步走到近前道:“大人,前头出了凶案,死了人。”
      曹绅一惊,顾不得这边的纠纷,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这时,青竹拉扯着一灰衣短褂老者赶了过来,将人匆匆丢给国公府的仆从,便道:“前头出了凶案,锦衣卫的人也来了,是姬大人。”
      沈谣看了那灰衣人一眼,问道:“他可招了?”
      “打了一顿便招了,是晋王府的人。”
      “寿安,竟然是寿安!”孙浅妤脸色大变,气血翻涌,一双美目浸满寒意,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的闺中好友竟对她下如此重手。
      从她与沈翀订婚之后,寿安郡主便与她割袍断义,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