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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御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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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天底下唯有一人可以轻易修改律法,那便是天子。
      陆辰当即捶打了一下手心,仿佛茅塞顿开。
      他怎么连这都忘了,陛下自登基以来,曾不止一次的力排众议修改律法。
      陛下平日里虽是一位宽厚仁善的皇帝,可一旦有事想推行,满朝文武是一个也劝不住的。
      若能上书求请陛下……
      陆辰忽然有些犹豫:“只是……陛下日理万机,下官却拿这些风尘女子之事去叨扰……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吗?”
      颜知见他萌生退意,这才开口:“陛下虽日理万机,多阅一封奏折的时间还是有的。至于是否推行修订,圣意难测,臣子能做的唯有奏明上表。”
      “下官明白了。”陆辰点点头,看似已下定了决心,“谢大人提点。陛下一贯体恤臣民,实乃天下之福。”
      颜知垂眸看着书案,不置可否。
      陆辰见状,问:“大人不这么觉得吗?”
      颜知摇了摇头:“并非如此,陆少卿所言极是。”
      尽管如此,陆辰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心底的一丝抗拒。
      他虽没说出口,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异样的感受来。素闻颜大人与陛下幼时同窗,情谊深厚,那又为何会有这种抗拒的态度呢?
      ***
      第二日的早朝后,颜知再度受召去了甘泉宫。
      他照旧打算跪下,却听见赵珩道:“别跪了。”说着,便将厚厚一本奏疏直直丢进了他的怀中。
      “你以为换个人上书,朕就看不出是你的手笔了?”
      颜知打开奏疏看了看,果不其然,是陆辰的字迹。
      这年轻人也是一腔热血,说干就干,奏疏上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竟在一日之内便拟好、递交了上去。
      不愧是状元之才,颜知读来通篇引经据典,行文流畅,或许唯一的缺点是他开篇对判官的行径口诛笔伐几千字,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颜知草草读过一遍,合上了奏疏:“陛下明鉴,陆少卿如今才是判官案的负责人,这些也都是他的办案感悟。”
      他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可赵珩认定的事根本不会听人狡辩,只是阴沉道:“如今,你是连这些迂腐话都不愿意和朕多说了。”
      “臣身体欠佳,近来又多了长乐宫的差使,实在是有些……心力不足……”
      颜知没有撒谎,他确实已经倦了,才会指望这些进谏之事,也可以连着[判官案]一并交给陆少卿。
      当年从长丰县回来,没过多久,便是正月二十,他的生辰。
      也不知赵珩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日期,忽然就起了兴致要赏他一件生辰礼。
      虽是好意,可颜知恨极了他,又怎会想要得到他的什么赏赐?
      赵珩却将他留在了甘泉宫,叫他想到了再回去。
      想不到,就把铺盖也带过来,在此住到想到为止。
      茫然之际,颜知看着窗外飞雪,沉沉的积在红梅枝头,不禁想起长丰县那个简陋的庭院,想起红白梅树下那卷小小的席子。
      [照顾不周,致十四岁以下儿女夭亡者,按杀人论处。]
      这条七年前推行的律法,便是颜知要到的东西。
      后来,他又陆续的提出了一些对律法的建议,赵珩都采纳了。
      当初反对之声四起,耐不过赵珩一意孤行,可如今,民间却早已变了口风,都说天子圣明贤德,高瞻远瞩,利在万民,功在千秋。
      颜知并不以此自傲,只是觉得悲哀。
      如赵珩这样的身居高位者,若他真有心为百姓造福,黎民苍生何等万幸。
      偏偏这位天子,除了杀人折磨人,脑子里便没有其他念头了。
      “朕是看在你伺候朕多年无所求,才会几次三番对你有求必应。现在,连你手下一个少卿都来教朕做事了?”
      “……”颜知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最不适合做皇帝的人坐在天子之位。
      赵珩见颜知沉默不语,冷笑着激他:“也好。既如此,朕也不必费心力,没事找事,去跟满朝文武激辩了。”
      颜知这才开口:“陛下想要听,臣按着奏疏念一遍就是。”
      他消极抵抗的心思没能逃过赵珩的眼睛,而赵珩向来是愿意花时间找他不痛快的:“好。你就站那念。陆少卿文采斐然,朕觉得听一遍太少,你先念十遍。”
      颜知平静打开奏折:“开头这段也念?”
      指的是开篇骂[判官]的那几千字。
      “念!”
      赵珩冷声道。
      说完,颜知的声音便开始滔滔不绝的骂他了。
      第45章 青年太医
      颜知敢这样念,也是因自问有些了解赵珩。
      虽然奏折里骂[判官]骂的难听,赵珩却并不会往心里去,更不会因此去为难写奏折的新科状元。
      赵珩一门心思的,只是想折腾自己而已。
      十遍念完,颜知已是口干舌燥,头昏眼花,抬头却发觉赵珩仍不觉疲倦地单手托腮看着他。
      “陛下,臣念完了。”颜知合上奏折,双手举高呈回到书案,然后又垂着头后退了几步。
      “渴了罢?”赵珩将自己的茶盏往前推了推,面无表情道,“过来喝口水。”
      颜知从不敢信赵珩真会有什么好心,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接过茶盏。
      低头便发现本该清澈的茶水里像是稀释开了什么,变成了淡淡的粉色。